尷尬沖於芳璇一笑。

蘇瓷抽出被顧牧深握住的手腕，低下頭，不再說話。

“你這麽久不回家，在外面都幹些什麽？”

還沒過一分鐘，於芳璇便按耐不住了。

顧牧深懶洋洋的擡起眼，嘴角掛著對外人才會露出的冷笑，“我忙著呢。”

“忙？”

於芳璇一雙美目瞪大，和顧牧深如出一撤的冷笑溢上嘴角，“你能忙什麽！”

“我不想一回來就聽你教訓我！”

顧牧深“蹭！”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。

蘇瓷嚇了一跳。

他便拉起還處在怔楞中的她，擡步往門口走。

蘇瓷跌跌撞撞的被顧牧深拖著，聽見身後於芳璇尖利的怒罵聲，終於回過神。

反手將他拉住，她對上他滿是怒意的雙眸。

“回去。”

顧牧深瞇了眼，慢慢松開握住她手腕的手。

嘲諷的看著蘇瓷，他剛要說話，背後忽然響起一道沈穩的中年男聲。

“鬧什麽？”

顧立成闊步走進來。

顧牧深總算是忌憚自己的父親，垂眸不語。

蘇瓷見狀，立即上前一步，擋在顧牧深身前，“爸，您回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顧立成看著蘇瓷的眼神很柔和。

拍拍蘇瓷的肩膀，他又看向顧牧深。

“爸。”

顧牧深低聲叫了一句。

顧立成點頭，對王媽吩咐，“開飯吧。”

餐廳裏。

長方向的飯桌上，王媽特地做了顧牧深最喜歡的幹炸蘑菇，蘇瓷最喜歡的清蒸桂魚。

只是，沈悶的氛圍，總有辦法讓人難以下咽。

飯後，顧立成將蘇瓷叫到了書房。

“坐吧。”

指了下沙發，他轉身給蘇瓷倒了一杯蘋果茶，“我記得你最喜歡喝這個。”

“謝謝爸。”

蘇瓷接過蘋果茶抿了一口。

“怎麽樣？”

顧立成看著她慈愛的笑，語氣寵溺。

蘇瓷點點頭，握住杯子的手指慢慢收緊。

“王媽做的蘋果茶和以前一樣好喝。”

以前。

多美好的詞。

以前，蘇家還在。

以前，她還和顧牧深膩在一起。

以前，她也是父母的心尖寵。

“既然喜歡，你以後就和牧深常回來，讓王媽做給你喝。你媽媽那人說話是刻薄，但心眼不壞，你平時多勸勸牧深，不要總和她對著幹。”

“我會的。”

“對了，我聽說前陣子，風起出了些事？”

雖是詢問的語氣，但蘇瓷知道顧立成一定是了解了什麽。

沒打算隱瞞，她點頭說：“是出了些事，不過已經解決了。”

“解決了就好。不過，蘇蘇，你畢竟是顧家人。有什麽事，顧家不會袖手旁觀。我聽說你為了風起去見了知行的溫瑾安？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不知怎麽，蘇瓷下意識的覺得，顧立成好像不喜歡溫瑾安。

果然，顧立成嘆了口氣。

“蘇蘇，你和牧深是夫妻，你是顧家人。既然需要幫助，以後就跟爸爸說。不要自己一個人擔著，明白嗎？”

顧立成說了兩次，她是顧家人。

可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過是顧家人。

她和顧牧深的關系，顧立成和於芳璇並不知道。

否則，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的事端來。

點點頭，顧立成是為數不多的打從心眼裏疼愛她的人，她不想讓他失望。

顧立成見蘇瓷點頭，臉上重新掛上微笑。

“蘇蘇，你和牧深在一起，爸爸知道你不容易。牧深被我們寵壞了，要是有哪裏讓你不舒服，讓你受了委屈，你就告訴爸爸。”

聽到這話，蘇瓷心裏一緊。

她也想好好和顧牧深……

她曾經那樣喜歡過他……

只可惜，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從書房出來，客廳裏只有於芳璇在，而且臉色並不好看。

顧牧深走了。

對於這點，蘇瓷並不驚訝。

從顧家老宅開車出來，她不想立刻回家，就這樣開車了繞了大半個城。

海城的夜，霓虹流轉，處處笙簫。

將自己這側的車窗打開，微微清冽的空氣穿流而入。

忽然，就想這樣一直開下去。

等到蘇瓷累了，反應過來，發現自己竟然來了綠錦園。

停在溫瑾安家樓下，她在車裏待了一會兒，忽然就有一種想要吸煙的沖動。

也許此刻，那微弱的尼古丁可以用來麻痹她脆弱的神經。

不過，她已經戒煙很多年。

煙，還是在和顧牧深分手的那段歲月裏荒唐過。

最後還是打開車門下了車。

蘇瓷仰起頭。

那無數亮著燈的窗，有一扇背後有她愛慕的男人。

想到這兒，空蕩蕩的心臟瞬間開始回暖。

她捂住心口，甜甜的笑開。

……

“滴滴。”

密碼鎖聲響。

蘇瓷手臂上還搭著白色外套。

眸色微變，她看著客廳裏，悠然自得的某男。

電視機放著曾經他們最愛的電影，茶幾上的琉璃瓶裏，一束玫瑰鮮嫩耀眼。

而顧牧深慢慢攤開的手掌裏，那枚大大鉆戒觸怒了蘇瓷最後一根神經。

“你能告訴我，這是怎麽回事嗎？”

不帶一絲溫度的問話，隱忍勃發的怒氣。

蘇瓷把手裏的白色外套扔在地上。

他是學會了開鎖嗎？

而且還是密碼鎖？

她明明換了密碼，他怎麽還能進來！

顧牧深將手裏的鉆戒握緊，鉆石硬生生的硌著他的掌心。

他毫不懷疑，此刻對方是想把他撕成兩半。

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壞脾氣，蘇蘇。”

嘴角微微勾起，他的視線落在蘇瓷白嫩的腳丫上一頓，眉頭蹙起，“把鞋子穿上。”

“這是你該管的嗎！”

蘇瓷怒極反笑，赤著腳走過來。

一把扯了琉璃瓶裏的玫瑰狠狠擲在地上，她按著發痛的眉心，一字一頓，“你以為這裏是你能來的地方？請你從這裏滾出去！”

話落，蘇瓷擡步往臥室走。

可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手的一瞬，背後猛地攫來一股力道，身體被強制的箍住。

“蘇蘇，你不要逼我。”

顧牧深的話，帶著嗜血的味道。

像鐵鉗一樣的手握住蘇瓷的手臂，逼迫她轉過身。

蘇瓷擡眸望進顧牧深的眼底，那裏出乎意料有著絕望的味道。

還在想這樣的眼神怎麽會是顧牧深所有，眼前一花，她的唇被他咬住。

雙手制住她可能的任何掙紮，甜美的感覺已經許久未有。

他吻得投入，冷不防她一腳踢向他。

捂著發疼的小腿放開她，接著臉上一疼。

她用盡全力的一巴掌，徹底打醒了顧牧深。

怔然看著蘇瓷，她臉上的表情讓他心驚。

“顧牧深，你真惡心！”

推了他一把，蘇瓷奪門而出。

什麽也沒帶，甚至鞋子都沒穿。

她狼狽的走在街上，夜晚的風微微涼。

從腳底襲來，最後到達心臟的冰涼讓蘇瓷忍不住瑟瑟發抖。

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，她像一個溺水的人。

但她不想哭。

真不想。

有好心的人上前來問她發生了什麽事。

蘇瓷想了想，向路人借了手機。

那個電話號碼早就爛熟於胸。

等待被接起的時間，長的有一萬光年。

直到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，蘇瓷終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。

“溫瑾安，我被搶劫了，你來接我唄？”

“蘇小姐？”

“哎？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啊，我真高興。我被搶劫了，溫瑾安，你來接我吧。”

“我建議蘇小姐報警。”

“報警？不用了吧。我看劫匪也是可憐才搶我的。”

借手機給蘇瓷的路人這會兒已經傻了。

他到底聽到了怎樣一番，詭異的對話？

這女孩，還不會是個，精神病吧？

“蘇小姐，很晚了，我沒空……”

“你也知道很晚了啊。”打斷溫瑾安的話，蘇瓷笑：“那你忍心讓一個被搶劫了的人待在外面？溫總，你的紳士風度哪兒去了？”

*

等了差不多有40分鐘，一輛黑色的奧迪劃著炫美的弧線停在蘇瓷身前。

溫瑾安打開車門下來，一身米白色的休閑裝襯得他身形頎長，宛如神袛。

蘇瓷仰著頭看他，忽然就覺得，他的身後好像散發著光芒。

“搶劫？嗯？”

皺著眉，溫瑾安看著眼前的小女人。

黑色的長發淩亂的披在肩頭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套裙，而且，她竟然還光著腳。

這個樣子，還真的挺像她自己手機裏說的那樣。

被搶劫。

可是，他會相信她真的被搶劫了才怪。

“如你所見。所以，能不能收留我一晚？”

站起身，蘇瓷雙腳交疊，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。

她表面可憐兮兮的樣子，眸底卻有狡黠閃過。

溫瑾安薄唇微勾，冷笑，“比起收留你，你更應該去警局。”

“餵，溫總，能不能有點同情心？”蘇瓷擰眉，又抿了唇，“很冷啊，溫瑾安。你沒看見我沒穿鞋嗎？”

視線落在她凍得發紅的腳背上，溫瑾安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。

蘇瓷面色一喜，緊跟上。

*

再一次來到溫瑾安的家，撲面而來的味道帶著讓人舒適的安心。

溫瑾安將車鑰匙扔在玄關的鞋櫃上，彎身從鞋櫃裏取出一雙備用的藍色男士拖鞋放在蘇瓷腳邊。

蘇瓷立即換上，這才進了門。

“客房裏有浴室，你可以用，衣服的話，我明天叫人送來，早點休息吧。”

語氣堪稱冷漠，溫瑾安說完，徑自往房間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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